那天我把月蝶小姐一人留在屋里,关上门后,我便听见了一阵嚎啕大哭,声音是那么歇斯底里。在那一天,我明白了在月蝶小姐的心里,妹妹月茵一直都是最柔弱的那块禁地。
在这个时候,月蝶小姐没有办法作出决定,她当然是希望妹妹月茵能留在自己的身边,但同时想必月蝶小姐也知道,小鸟不可能永远依偎在家人温暖的羽毛当中,总有一天它要学会自己飞向远方。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,耽误了妹妹的大好前路。当然…也可能因为月蝶小姐没法向月茵开口,才只能把这个艰巨的选择留给了我。
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月茵,但是…如果她真的去了奥地利,那么我也要开始寻找下一个住处了。虽然月蝶小姐说过我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住在那里,但是我当然是拒绝了,毕竟…这么一来,也没有理由继续住下去了吧。
唉…看来绕了一圈之后,又回到了原点啊…
……
出门之前我仔细地聆听着月茵的音乐,虽然动听,却会感觉似曾相识,而我明明又是一个不懂音乐的人。这可能,也是瓶颈期吧。说来也是讽刺,当我们习惯了一个人的优秀,我们便会对他有了更高的期待。跟电影也很相似,如果一个导演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杰作,那么观众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种常态,而当那个导演奉献了一部普通的或者说没那么出色的电影,这时候就会有人站出来评头论足,说三道四。
看着月茵的背影,我的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内疚感。
当然,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和她摊牌,因为我也同样很纠结。
“嘛..月茵我要出门了。”
音符戛然而止,况月茵转过头来,她竟然稍稍红着脸。
“杨同学要去哪?”
“啊..要去一趟学校。”
“今天不是休息吗?”
“啊..实际上,秋山同学需要我去她们戏剧社帮忙。”
“由奈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我能一起去吗?”
“诶..?”
“可以吗?”
“啊..一起去的话,倒是也可以..”
“那杨同学在这等一下。”
“啊..没问题。”
……
大概是因为月蝶小姐告诉了我那件事,现在的我只要和月茵待在一起,脑袋里就会开始复杂地胡思乱想。但是况月茵似乎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两样,像是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一样。
再次来到学校的大礼堂,秋山同学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们。
“诶,月茵酱也来了吗?”
“由奈下午好。”
“下午好呀~麻烦了,月茵酱,杨君。”
“啊..没关系的,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“所噶,那么我带大家去后台的教室吧?”
“是。”我和况月茵一起说道。
…
坐在教室的最后,我和况月茵两个人按照着秋山的指导,一起制作着道具。
况月茵很专注,而我却依旧没办法静下心来来,而是不停地看着她的侧颜。
要怎么开口呢?什么时候告诉她会比较合适呢?她会听我的吗?她又会有什么反应呢?这一个个问题就像是一串串连在一起的环扣一样,在我的心结处上了锁。
“杨同学。”
“啊..怎么了?”
她突然间看着我,同时手上不忘把硬板纸折叠。
“我的脸上有东西吗?”
“诶..?没..没有啊。”
“那为什么..杨同学一直在看我?”
“诶..?啊..这个..”没想到我不安地视线被况月茵注意到了,为了蒙混过关,我只能脱口而出,“因为..因为月茵今天很好看…”
等一下…这可能是我能想出来最烂的一个借口了吧。
“…”况月茵的脸上又闪过一道明显的红晕,她扭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,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暗金色的长发上,使之更加明亮,“谢谢。”
“…”
虽然这是一个糟糕的解围,但好在月茵她还是收买了。
……
时间很快就过去了,我和况月茵早早结束了道具组的工作,来到了礼堂里观看秋山的排练。
再之后,排练也算是结束了,所有组员纷纷来到台上收拾所有的道具和清理现场。而秋山似乎遇到了些麻烦,我见她一个人搬不动铺在礼堂中间的舞台地板,便决定上前搭把手。
“那个,我去帮秋山同学搬一下,月茵在这坐一会儿吧。”
“嗯,好的。”
我快步从礼堂中间的座位上走上前。
“那个,我来帮忙吧。”
“是,谢谢杨君,幸苦你了。”
“啊没事没事,真是的,也没人帮女主角分担一点工作。”
“哈哈,大家也很幸苦的啦。”
“嘛,只是稍微开个玩笑而已。”
…
我和秋山在闲聊之余,合力把沉重的地板抬到了道具室门口,恰巧从里面从出来两个男生。
“幸苦了,舞台地板的话,放到最里面就好了。”
“是,幸苦了。”
我们照着刚刚那两个男生说的那样,把手里的这块舞台地板和其余的堆在了一起。
“ok!这样就没问题了,今天真是有劳杨君和月茵酱了!”
“不用客气的,秋山同学平常也一直很照顾我们吧。”
“嘿嘿,啊对了!杨君能来看我的演出吗?”
“诶..?演出吗..?”
“嗯!就在下个月哦。”
“这样,当然可以。”
“哟噶哒!还有还有!月茵酱也一起来吧。”
“…”
“下周一的晚上我来一次你们家把票带给你们吧。”
“那个..秋山同学。”
“诶..?纳尼?”
秋山同学对我的突然打断感到很疑惑。
“实际上..月茵的话…可能会没法来吧..”
“…没法来,为..为什么?”
…
之后,在昏暗的道具室里,我给秋山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。当然,道具室可能不是一个谈话的最佳地点,不过我想不管在什么地方,听到这样的消息,秋山都会像现在一样黯然伤神。
“…所噶..月茵酱,有可能会回奥地利是吗..?”
“嗯…如果我能说服她的话…”
“…如果月茵酱还是不想去呢?”
“嘛..月蝶小姐说,可能爸爸妈妈会亲自跟月茵沟通。”
“所噶…总之..就是希望月茵酱能回去..对吧?”
“嗯..是。”
“杨君的话..能成功的吧..”
“诶..?”
“月茵酱,会听杨君的话的吧..”
“嘛..其实,我也不知道吧。”
“杨君希望月茵酱回去嘛?”
“当然不!只是..”
“…”
“…只是..回去的话,对月茵才会更好吧..”
“…嗯,也是呢。”
“…”
“我也不希望月茵酱回去。”室内的光线不足以让我看清秋山的脸,不过我猜应该是一副难过的表情吧,“不过..不管月茵酱怎么样选择,我都会支持她的。”
“…嗯。”
秋山的这一席话,反而像是拔出了插在我心口的那根箭矢,让我更加内疚了。
不过,还没等我来的及去整理内心的思绪。“砰”的一下,一旁一个披着黑布的长杆子竟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,在黑布之下,一个“面色狰狞”的独眼人体模型躺在我和秋山的面前。
“啊!!!!”
一声叫喊声划破天际,似乎连隔壁教学楼的人都能听见,秋山猛的一下抱住了我。
“啊..那个..那个”
“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啊!!”
“那个..秋山同学..胸..胸部..”
“诶..?!讨..讨厌啊!”
“所..所以说…太紧了啊..”
秋山不停地跺着脚,她不仅没有松手,反而抱得更加用力了。
这时“咚咚”两声敲门从道具室的门口传来,况月茵的视线地对上了我和秋山的目光。
……
后来,秋山说是有事要处理先不回家了,尴尬地和我们道别之后便离开了,留下我和况月茵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她稍稍走在我的前面,晚霞的衬托下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唯美,却又带着一些寂寥。我们都没有讲话,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,所以没法推测出她现在的心情。
不过,为了避免误会,还是要跟她澄清一下吧。
“那个..月茵。”
“嗯。”
“刚刚秋山她..只是害怕了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“诶..?”
“由奈胆子比较小。”
“啊..是这样的..”
“看电影的时候,由奈也被吓到了吧。”
“诶..?”
“还有那晚在旅店里,由奈也是找杨同学陪她去拿护身符的吧。”
“诶..?月茵..那天听到了吗?”
“嗯。”
“这..这样。”
原来,月茵她一直都知道的啊…
“很漂亮呢。”
“诶..?什么..什么东西很漂亮?”
“晚霞啊。”
突然停止了脚步,我们站在桥上,况月茵用手指着远处天空的霞红,我顺着那边看去,湖面也被染成了那温暖的颜色。
还有她的秀发,随着湖边的风轻轻摇曳着,此时她的侧颜看上去竟是更美的一道景色。
可能,月茵一直都在注意着我们身边的事吧,只是,没有说出口罢了。大概也像是她的心情一样,一直也都藏掖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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